翌日,清嶽城内外皆是格外肅靜如同深秋百花凋零的孤寂。隻聽不遠處層山内轟隆烈烈,震得碎石滑落摔倒在古道兩側,更有甚者,城内的娃娃被這突如其來的轟響驚得哇哇大哭,那不絕犬吠更是令人生厭。
隻見一列列軍隊從層山之間緩緩走出。為首的是數十頭身軀如小丘的猛犸戰象,渾身披挂着厚重的銀甲,遠遠望去隻讓人眼神缭亂從而心中無神。兩隻長牙被磨的格外鋒利,更是鑲嵌了隕鐵使其更加堅固。
在那猛犸戰象背部,是數位身高七尺的漢子。他們頭戴雪銀曜輝盔,上撒一把紅纓,如同雪夜一朵嬌豔花瓣,透着一股死亡的美與将軍的威嚴。身着梅花鎖子甲,腰系玄武金獸束帶,前後更是玄武獸面掩心,背後一襲白袍飄飄搖搖,甚是威風凜凜。那雙銀皮踏雪靴頂部一把鋒利匕首懸挂,或許這是最後時刻卸甲自裁所用。
在那戰象後面,鮮豔的旌旗在蒼穹下迎風擺動,明亮的铠甲閃爍着奪目的光芒,參差的刀劍直插天空如同高長的竹林,貼地的馬蹄發出沉重巨響,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湧而來,揚起塵沙滾滾,猶如深海巨濤,令人望而生畏。
“歸!”
聲音滄桑但透着不可亵渎的威嚴,最前方猛犸戰象背後的将軍——吳宣明。隻見他身着一襲素袍,寬松但又緊湊,那凸出的腹部如同懷胎十月,身高不過六尺說不上高大但也不算太矮,不過說其身材,用壯實來形容最适合不過。身後背着一把長弓,時不時便拿箭來打幾隻野物贈予自己的手下,背後則是有了“無事将軍”的稱謂。
待吳宣明回到那所破舊府邸,吳青峰早在那裡恭候着,俯身拱手說道:“老爺,少爺回來了。”
吳宣明左眼微微一跳,面容如初依舊平淡之中透着威嚴,實則内心深處早就狂濤洶湧。自他夫人去世後,吳用便嗜酒成性,不讀聖賢書,不習百家武學,更是不戀這半畝家院,哪裡有一分南境少主模樣?哪怕親生兒子被人恥笑為纨绔不良孫,吳宣明也沒有半點在意,他深知吳用此子實為孝子,母親逝世令他久久不能在傷悲之中脫困。那壺杏花酒便是他母親所造所釀,其中深情又有幾人可知?或許在那醉夢之中才能尋到那麼一絲慰藉。
剛進那大堂,隻感覺一身影是如此熟悉而又有幾分陌生。吳宣明大步上前,聲音顫抖着問道:“老猿?”
待柳白猿回過頭,吳宣明倒退好幾步,重重摔倒在一側木椅上。他呆望着那枯槁的身軀,兩眼愈加紅腫,兩腿更是忍不住顫抖,此刻他是如此的激動。
“老吳,是我。”
聽罷,吳宣明站起身将其緊緊摟住。這一份兄弟情又有幾人能體會?想當初他們在那修羅場闖蕩,性命早就牽扯到了一起。當他聽聞李氏被屠戮殆盡,吳宣明病倒足足調養了一年,每每想到當初浴血奮戰場面,那雙老眼則是止不住滴淚。
當吳宣明摸着那骨凸的後背時,他心中大駭繼而是那久久未平的憤懑。他問道:“老夥計,你怎麼傷的那麼重?經脈雖修複但是依舊有股寒流不斷沖擊那破損的脈絡,可知是何人?”
柳白猿雖被張景芝神醫用鬼門十三針所救,但每至雨天陰潮天氣便渾身如同被蟲噬毒咬,更如針刺刀剮,這便是從閻王爺手裡逃出來的代價。可就算如此,這比起那血海深仇又算得了什麼?
苦笑一聲,說道:“我一身修為盡散,如今不過武師七重之境,要報仇還是需要你們的幫忙。”
說罷,一聲長歎,不甘與内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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