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下,卡蘭的眼皮輕顫了一下。希歐維爾迅速收回了手,心跳極為迅速。她要醒過來了嗎?沒有。她還在沉睡。并不安穩。希歐維爾又一次伸出手,空懸停頓,然後收回來,慢慢捂熱,再碰到她的脖頸。這一次她沒有什麼反應。他輕柔地撫摸她,從脖子到下颌,再到臉頰。為什麼他不可以?他不明白。或者不敢說出答案。他注視着卡蘭,在她身側躺下,周圍是一片令人舒适的沉默。過了會兒,他感覺冰冷的手覆上了他的手。“我吵醒你了嗎?”希歐維爾小聲問。卡蘭沒有回答。希歐維爾側身抱着她。卡蘭覺得身體沉得像灌了鉛,眼皮又重又黏,手也擡不起來。她勉強汲取希歐維爾身上的熱度,但仍然覺得很寒冷。是冬天太冷吧。希歐維爾感覺她有些戰栗。他一隻手與她交握,另一隻手繞過去,拍了拍她的背。塞勒斯事件後,他總是這麼安慰她的。但是現在好像不奏效了。已經不能再奏效了。她還在被夢魇糾纏,恐懼戰栗,絕望沉沒。她就像黑暗裡的篝火,已經燒了這麼久了。希歐維爾總覺得能把她還沒到絕境,他能在趕她最微弱的時候再度點燃她,成為她的救主,被她崇愛。但是他沒想到會下一場雨。毫不留情地澆滅這一切。“雖然黑暗後總能迎來黎明,但我們要意識到,并非所有人都能熬到那個時候……”一個男聲響起。希歐維爾回過頭,看見床頭櫃上,是卡蘭亮着的手機。保镖把她的日用品從坡道别墅帶過來了,她可能要在急救站住一段時間。床頭櫃裡有她的課本、筆記、小火車、拼圖以及手機。希歐維爾把鈴聲按掉,發現是她定的學習鬧鐘響了。這個鈴聲有點耳熟。希歐維爾想了一會兒,記起這是學生會主席的競選演講詞。也不知道他跟卡蘭是什麼關系,卡蘭居然把這個演講當作鈴聲。希歐維爾拿着卡蘭的手機,打開通訊錄,一個個常用聯系人看下來。康斯坦斯·雪諾。拉斐爾。費曼博士。瑞貝卡。“梅德(ayday)。”這個名字下是他的号碼。她當然不會把“愛德蒙·希歐維爾”寫在自己的通訊錄上。但是,備注為“ayday”。這是國際通用的無線電通話遇難求救訊号。隻有發生嚴重危難,無法自救時,才會用到這個信号。希歐維爾覺得心尖上好像被敲了一下。震顫感迅速傳遍心室,整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像幻燈片一樣在他腦海裡回溯。閃光燈,搖滾樂,濕透的睡衣,支支吾吾的阿諾。被血染紅的遊泳池。還有那個吊籠上,壓在她身上的男人。他記得她在那個時候,扔牢牢抓着藤蔓。即便黑暗鋪天蓋地朝她傾瀉,她也沒想過從吊床上一躍而下。她要活下去。她在手機裡存過一個求救信号。她悄悄地叫他“ayday”。希歐維爾放下手機,緊抱着顫抖的女孩。“卡蘭?”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,“對不起。”——他為她恐懼。卡蘭仍沒有回話,但是攥緊了他的衣襟。“對不起。”希歐維爾又重複了一遍。他把臉埋進她的發絲間,那股淡淡的酒味仿佛還存在,永遠揮之不去。“他們都死了。”塞勒斯,和所有人。——他為她染血。“我們在安全的地方。”希歐維爾拍着她的背,希望她能給一點回應。說“沒關系”也好,說“滾開”也可以。隻要她回應就好了。“卡蘭?”他幾近懇求。卡蘭隻是淺淺地“嗯”了一聲,或許是被他抱得太緊了。她感覺肩上有濡濕感。——他為她流淚。她是他的破冰者,失陷在極地的美麗光圈中,發出沒有人聽見的求救信号。他想擁有她,也想拯救她。他害怕這之間并不存在一種悲憫的平衡。卡蘭睡過去又醒來,看見黯淡的天色,便再度睡去,過會兒又再度醒來。如此反複。她最後一次醒來時,殘陽似血。希歐維爾不在她身邊。心理醫生到了。這是個和藹的中年女人,溫聲細氣。卡蘭之前的心理醫生喜歡教她“怎麼做”,而這個女人想聽她說話。卡蘭一直保持沉默,她也并不生氣。“我不算專業的心理醫生……”中年女人說,“但我在婦女兒童救助機構工作了二十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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