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君上意思。我猜是因為,君上深智遠勝幾位先君,無須幫忙,能憑一己之力拿到河洛圖。”
以及有阮雪音相助。那丫頭從未表明進過寂照閣,但她八分笃定她進過了。“也因不想再與紀門共享此等要秘吧。他比先君們都智,也比先君們都慎。”
“紀氏盛了百年,為父居相位,該防。”紀桓淡道。
此為人臣言,卻聽來凄涼。競庭歌輕笑冷然:“夏時勸父親臣蔚,如今看來,并非癡望。”
“為臣者,在哪裡都是一樣。”
競庭歌辨不出此言意味,呆片刻低聲:“父親究竟有無——”反心二字難出,聲再低也像旁側有耳。
紀桓靜聲歎,極不顯而極長:“方才請緻仕,并非權宜計。想帶你歸隐,赤誠真心。”
“父親肩負着家門興盛之責,大哥尚未站穩腳跟,此時退隐算怎麼回事?”
紀桓深眸如潭看進競庭歌的眼,“歌兒七年效蔚,用過許多非常手段,為成功勳,為留名史冊,到今日無論褒貶總算為整個大陸所知,還不夠?”
北國冬來飛鳥絕,分明人多卻愈顯靜谧。以至于競庭歌太怕被人聽見心裡話而不敢言,許久壓嗓:“自不夠。女兒抱負,一統青川。”
紀桓淡笑:“謀劃、征戰、朝堂中的角力,為父一個男兒半生緻于此,都覺疲憊。歌兒是女子,本更谙春花秋月之妙,如今又有稚子挂心,就不對格鬥生死厭煩麼?”
那張顔衣繪像還被競庭歌捏在手裡,紀桓伸指撫上舊紙張,
“回首前塵,有時想那年若抛下所有不再返霁都,帶你娘親就此遠走,她便不會繼續做那死局之下的孤子,你的一生也會被改寫。歌兒,已經過去的二十二年,為父無法補償,但來日可期。為父歸隐,你亦退出時局,君上自會放阿岩與我們離開,而上官宴是孩子的父親,或也願相随。”
競庭歌看着母親繪像上紀桓年歲深刻紋路的手指。
“父親不可能抛下所有不回霁都,母親也不可能跟你遠走。”她擡眼,眸子亦如深潭,“既讓我來探得了紀氏隐秘,又讓你行了勸我退出之舉,祁君陛下每每安排什麼,果然都是雙雕。但不對。這些話父親早怎麼不對我說。在霁都家中,女兒跟着你讀書習字近兩個月,那時你怎麼不勸。”她直背坐正,面上沉靜,
“是此番在韻水,父親的秘密終于被顧星朗發現了,歸隐才得保全。大哥不知之詞,也是保全。父親此刻不妨回答我,你退隐,大哥呢?紀齊呢?他們還要繼續在朝為官麼?”
紀桓閉眼。“長胡子贈言裡還有一句:當有此日,君權泯,天下公,新氣象之門,河洛圖為匙。後來為父才知,從紀氏到溫氏、檀氏,整個祁國至少五戶百年高門收過此預言。前幾日韻水羅浮山中為父已從文绮口中确認,上官家也收到過,上官朔娶宇文绮,意在河洛圖。”
“而宇文绮借東宮藥園遺局和你們這些高門勢力,圖的是複國。”
紀桓點頭又搖頭,“也許。”總歸要滅祁,所謂殊途同歸。
競庭歌沉眸盯着地上幹涸的血漬許久。“我讀史不如阮雪音多,也知自來王朝傾覆、犯上作亂,預言、童謠都乃常用手段。父親究竟是當局者迷,還是将計就計?今時今刻,又為何輕言放棄?”
紀桓再次展眸望長夜天遠,“紀門若覆,隻會是因謀逆。撇開那不能被解釋的長胡子預言,盛極時退,方為保全。”
可君權之題。競庭歌蓦然轉臉望那頭阮雪音所乘禦駕。那丫頭分明在折雪殿與自己讨論過,就是前幾日,昨夜又在車裡說,能夢見尚未發生之事。
這不就是預言麼。
“很少問你,惢姬大人多年授課,都教些什麼?”
競庭歌回神,仍有些心不在焉,“父親不都知道?天文地理,經史子集,凡謀者須,都有涉獵。”
紀桓稍沉吟,“天下理想呢?”
“與聖人大同之治類似。”她頓住。便有天下公一句。但這屬于士人皆有之理想吧?百姓大概亦然。
“詳實些說?”
在蓬溪山的最後一課浮上心頭。“老師、小雪和我都為女子,自有許多關于世道不公、男女不等的讨論。最常說的是,女子立于世,與男子無異,當頂天立地,乘奔禦風,追己所求,無愧于心。”她定望紀桓,
“若說一統青川大言不慚,難于在我活着的這幾十年間被完成,那麼求公允、求宏圖,讓女子也能讀書入仕,是女兒今生理想。我願做那第一人。”
【1】552無常天
【姝夫人并非長樂郡夏氏,當年為祁太祖占蔔的也非夏家人,見551、558,有點久了怕你們混淆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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