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紀顔,淚流滿面,“姐姐……”
“銀笙,這怎麼回事啊?誰欺負你啦?”
看着銀笙這副可憐樣,紀顔心中焦慮不已。
“沒人欺負我。姐姐,對不起,花,花沒了……”
話沒說完,銀笙像孩子一樣嘤嘤地哭泣。
紀顔垂眸,銀笙的腳邊躺着四,五支花朵,顔色飽滿,花姿嬌嫩,并未見衰敗之色。
她一并拾起,一同握着在手心,放在鼻下嗅了嗅,發現花雖嬌豔,卻沒有香味。
她輕柔地說:“沒事,不是好好的嘛?”
他吸吸鼻子,抽泣着說:“不是的,原本是有九十九朵的,我回來的時候,發現不知道被誰扔在後面的大垃圾桶裡。同其他垃圾都混在一起了,這幾支是那裡面看起來還不錯的。”
“你翻垃圾桶了?”紀顔詫異道。
剛才沒注意,現在細細一看,果然發現銀笙的袖口與衣擺皆有些污漬。
“是,翻了。怪我,我走的時候應該帶着它們一起走的,怪我怪我……”
銀笙懊惱不已,不停地捶打着自己腦袋。
她的心似乎被一下一下地敲打,打在他身上,痛在紀顔心窩中。
紀顔突然出手抱住了銀笙,急急地勸說:“别打了别打了,不怪你,不怪你,告訴我,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
銀笙淚眼朦胧,咬緊薄唇,沉默半響後,将遇見翟景同的事說了出來。
銀笙當時被翟景同的話刺激了,就急匆匆跑去附近的商場,準備換一身好的衣服。
他腦海裡,不停盤旋着翟景同的西裝和格調。
這時,他才發現,好點的西裝都價格不菲,平時他都是紀顔養着的,他那麼點微末的存款買人家一個領子都不夠。
在商場裡,他這副打扮都是受盡了導購的白眼。
而最直戳心窩的一句話是:“長得帥又如何,還不是死窮鬼。”
“那起碼帥呀。”
“啧,愛情真的飲水飽咩~~”
……
後面的話,銀笙聽不下去了,直接出了店鋪,逛了一圈什麼也沒買不着,不,是沒能力買。
在人類的世界裡,除了衣吃住行基本的生活,原來還有尊嚴,面子,虛榮等等這些看似重要,實則虛無的東西。
一直以來,他以為是自己在保護紀顔。
現實是,紀顔将他保護得很好,紀顔将他保護得太好。
這裡不是森林,不以絕對武力緻勝。
這裡是人類社會,物欲橫流,你的能力,你的思想,如果不能兌現成白花花的财富,終究是孤芳自賞,自娛自樂。
銀笙的心仿佛被無數鋼針狠狠連環刺,疼,鑽心的疼,卻不見血。
所有的疼被壓在心底,如同被一座大山壓着,讓人無法喘息。
兩手空空的銀笙再次回到休息室的時候,花束已經不見了。
他發瘋似的,幾乎半個身子跌入垃圾桶裡翻找,仿佛想找回的并不是那些僅存的花朵,而是他那被丢棄在垃圾堆中的心意。
當他拿着僅剩的幾支進入展廳的時候,看到的卻是翟景同抱着一團鮮花獻給紀顔,二人親密的互動。
手中緊攥的幾支花朵随着他下垂的手臂一同無力地低下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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