佩蘭軒,乃是陵國公主府的府邸。此刻,公主姜玉華正端莊地端坐在書桌之前,她的纖手輕握着剛剛寫下的那首《挽歌》。
“皇姐,怎麼樣啊?”姜詠淳咕噜噜喝下一大口茶後,便随意地伏在一側的台幾之上,慵懶地說道。
“給我坐好了。”姜玉華輕聲呵斥道。
“如若在皇姐這裡都還要這般端着,那可真是太無趣了。”姜詠淳不以為意地應道。
“父皇可不喜歡這樣。”姜玉華提醒道。
“父皇本就不喜歡我,他滿心滿眼就隻有大哥。”姜詠淳有些不滿地抱怨着。
姜玉華溫柔地看了一眼姜詠淳,道:“休得胡言亂語。”
姜詠淳從台幾上撐着雙手,探出頭來問道:“皇姐,這首詩究竟如何呀?”
“單從字面來看,作此詩之人多少是有些才華在身的,隻是在看待生死問題上,此人的觀點頗為孤寡和寂落。”
“我當時也這麼問他,他說人本來就有生有死,這本就是屬于我們的輪回,他還說,要不然為何這生的最後一筆是死的第一筆呢?”
姜玉華聽聞此言,眼神猛地一震,口中喃喃自語着複述道:“生的最後一筆是死的第一筆?”
姜玉華放下手中抄錄的那首《挽歌》,緩緩起身來到窗前,靜靜思索了片刻過後,轉身又來到書桌前,取出筆墨,抽出一紙條寫了幾行字。
“來人。”姜玉華輕喚一聲。
這時,門外的下人趕忙附身踱步來到跟前。
“将這個交予檢檔院的夏公公,讓他務必查清楚,另外,此事不得張揚。”
那下人喏了一聲,便恭謹地退了出去。
姜玉華這才又重新問起:“他不知道你的身份?居然還認為你是我府中的寺人?”
說到這個,姜詠淳瞬間來了勁頭,一下子蹦下台幾,來到姜玉華身邊,笑着道:“是真的呢,皇姐,而且他說話可有意思了,什麼胡阿又,什麼飛機,而且他還這樣摟着我……”一邊說着,一邊模仿着陶若霖搭肩的動作,手舞足蹈起來。
姜玉華聽着姜詠淳的話,眼睛卻始終緊緊盯着書桌之上那行詩句‘昨暮同為人,今旦在鬼錄’陷入了沉思。
是夜,在那幽獄齋中,黯淡的月光穿過狹小的窗格傾灑而下,映照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。牆壁散發着腐朽的氣味,潮濕的地面水迹清晰可見,寂靜之中偶爾還會傳來幾聲耗子的吱吱聲響。
陶若霖平躺在那濕露露的床榻之上,腦海中回想着白天所發生的諸事,難以入眠。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孩童,竟能以一個寺人的身份在宮内肆意走動。看來這位公主定然是那陵國皇帝老兒極為疼愛的,是不是可以想想辦法利用那個小寺人,從而混進公主府去當差呢?可轉而一想自己這罪奴的身份,此事着實棘手難辦啊。
“究竟用什麼辦法呢?”陶若霖正在沉思之際,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微弱的聲音,他左右瞧了瞧身邊已然沉睡的其他人,輕輕掀開單薄的被褥,蹑手蹑腳地下了床,而後輕輕推開房門走了出去。
整個幽獄齋在夜晚是處于封閉狀态的,大門被一把大鎖緊緊地鎖了三道。陶若霖順着方才聽到的聲音,一路來到後院,後院那剛剛清掃幹淨的地面經過夜晚微風的吹拂,變得滿地都是樹葉,雜亂無章。一陣微風輕輕拂過,陶若霖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,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味道,确切地說,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。
順着血腥味飄來的方向,陶若霖緩緩踱步來到一棵榕樹下,慢慢地探頭望去,隻見一個黑衣人靜靜地躺在樹下,借着月光,他分明看見那黑衣人渾身是血,此時仿佛陷入昏迷狀态,手中緊緊握着一把三尺長的劍,劍上的豁口清晰而凜冽,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大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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