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二十一年四月,大漢天子冊封曹操為魏王,邑三萬戶,位于諸侯王上。
奏事不稱臣,受诏不拜。
以天子旒冕、車服、旌旗、禮樂郊祀天地,出入稱跸。
宗廟、祖、臘皆入漢制,國都邺城。
王子皆為列侯。
同月吉日,曹操于銅雀台王宮舉行盛大登基儀式,極盡奢華,舉世矚目。
旭日初升,銅雀鎏金。
瑞氣千條,霞光漫天。金碧輝煌,光芒萬丈。
煌煌邺城,波光粼粼的漳水之上,銅雀、金鳳、冰井三台之間,圍繞無數宛若天宮鳳鸾的飛鳥燕雀。
人影幢幢,威儀許許。
鐘鼓齊鳴,樂舞同台。
首次參與如此奢華盛會,誠惶誠恐的小女子怯意油然而生,大發感慨,口不擇言:不圖今日複見漢官威儀!
曹睿憋紅了英俊小臉,翻臉白了我一眼:拜托,桃花妖,這可是我爺爺的魏宮!
“口誤!口誤!”
我無言以對,隻好低聲讪讪地回了一句,隻可惜衣服黑色,顔色也有些沉。
衆勳貴子弟天機閣學藝歸來,适逢老曹登基稱王。
底下的開國元勳為搏取名利,便投其所好,免不了要搞一大堆繁文缛節。
挖掘制造一些天降祥瑞或冠冕唐皇的儀式歌功頌德,以彰顯威儀。
于是乎,力争魏王世子大位的曹丕、曹植兩大勢力便開始明争暗鬥,各顯神通,博取老曹歡心。
最後,終究是我那詩文才氣、内外雙修的姐夫,曹子建勝出,于是乎便有了開頭這一出。
仰或是繼承了阿爹崔琰“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”的絕世風姿,或許是我長得太過俊俏,又或許是曹睿的力薦。
我有幸和他于一道,成為魏王登基儀式唱賦的領唱,唯一的外姓娃!
其餘的皆是諸曹、夏侯貴勳子弟,諸如曹櫻、曹肇、曹宇、曹演、曹爽、夏侯玄、夏侯稱、夏侯獻。
或老曹假子養子,諸如總角之宴、言笑晏晏的何晏,還有秦琪等等。
他們一個個興奮莫名,臉蛋通紅,施施然站得筆直,文質彬彬,人畜無害。
我無比感激地瞥了瞥曹睿,微微笑了笑,算了對他的幫忙表示感謝。
說起這銅雀台,确實有些來頭。
傳說當年曹操夜宿邺城,夜見金光由地而起。
隔日掘之得銅雀一隻。
荀攸言昔舜母夢見玉雀入懷而生舜,今得銅雀,亦吉祥之兆也。
老曹大喜,大興土木建銅雀台于漳水之上,以彰顯其平定四海之功。
臨近暮年的老曹,特招魏國封地内的管絡、朱建平、周宣等,精通奇門遁甲陰陽八卦的奇人異士,反複斟酌推敲。
以水克漢火德之故,故尚黑,特選今日之黃道吉日,登基為王。
從明後以嬉遊兮,登層台以娛情。
見太府之廣開兮,觀聖德之所營。
……
翼佐我皇家兮,甯彼四方。
同天地之規量兮,齊日月之輝光。
永貴尊而無極兮,等君壽于東皇。
禦龍旗以遨遊兮,回鸾駕而周章。
恩化及乎四海兮,嘉物阜而民康。
願斯台之永固兮,樂終古而未央!
童聲朗朗,猶如仙音。
年過花甲的曹操,一身天子旒冕,短小的身闆,竭力撐起寬大的鑲金絲流雲王袍,置身于九五至尊龍椅。
醜陋枯瘦的臉,笑得像一朵黃菊花,一聲石破驚天的幹嚎:賞!
一字值千金!
謝魏王!我們異口同聲,真心實意。
大人的世界我們不懂,也許也不需要懂,吃喝玩樂開心才是真,有打賞就很好。
我偷偷瞥了一眼,一直不太快樂的元仲,知道今天的他确實是無比開心的。
我的姐夫,新封臨淄侯曹植曹子建,向我們投來驚鴻一瞥,流光異彩,充滿了贊賞和慈愛。
此時有些小迷糊的我,搞不清楚是看我,還是看他的侄子元仲。
此刻文釆風流的他,滿臉春風,長身傲立,意氣風發,躊躇滿志。
不愧為建安壇之魁首,文士之冠,天才流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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